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動畫版《ΠΛΑΝΗΤΕΣ》

　　日本青年科幻漫畫《ΠΛΑΝΗΤΕΣ》（プラネテス／PLANETES，港譯《星空之旅》，台譯《惑星奇航》，單行本全四卷），乃漫畫家幸村誠首套長篇作品，內容為以破片（太空垃圾）回收EVA（船外活動）從業員作主角的空想近未來故事，並曾穫2002年度星雲賞（日本科幻大會參加者投票所選出的賞項）漫畫部門之殊榮。此作亦於2003年改編成全26回的電視動畫，由以《GUNDAM》系列等科幻作品聞名的SUNRISE製作，且是谷口悟朗監督（曾執導作品包括《無限的RYVIUS》、《s.CRY.ed》）首次執導的改編作品，其後亦有高清解像電視廣播及天文館放映版本，並穫得2005年度星雲賞媒體部門之殊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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プラネテス - Wikipedia

動畫版《ΠΛΑΝΗΤΕΣ》不忠於原著？耳目一新的大幅改編！

　　坊間有關改編作品之評論，難免圍繞著是否做到忠於原著，彷彿稍有偏離原著的都罪該萬死。可是動畫版《ΠΛΑΝΗΤΕΣ》卻大膽地冒著被指篡改原著的險，對漫畫原著的內容作大幅度重新架構，改編成一套甚具谷口悟朗監督個人風格之作品。


重新建構的角色故事

　　動畫版《ΠΛΑΝΗΤΕΣ》把整個故事架構重組，可謂最明顯改動之處。首先原著第二卷才登場的タナベ，在動畫版中則提升為由一開始演到最後的正牌女主角。除了是讓觀眾透過タナベ這個宇宙菜鳥去慢慢體會整個背景設定外，也讓タナベ跟ハチマキ的感情發展得以合理化。畢竟藉前半十多集的劇情舖排，多個月來的職場接觸，總比原著那種閃電接吻來得自然吧？（沒那麼勁爆就是）另外タナベ的個性由原著的相當倔強，到動畫版經過谷口式賢妻良母型女主角的純化程序，固是讓觀眾較易接受的形象，另一方面亦不減タナベ跟ハチマキ間論爭，甚至還因戲份大增而成了故事主題呢。

　　相對於幾近改頭換臉的タナベ，男主角ハチマキ則比較忠於原著。不過隨著木星探索船馮‧布朗號成為動畫版後半的劇情主線，ハチマキ亦滲透了谷口式闖盪野郎型男主角的特質。前半帶點誤打誤撞地撮合タナベ跟ハチマキ成為一半，卻原來是為了在後半拆散他們作準備。ハチマキ為了登上馮‧布朗號而甘願捨棄一切，捨棄了幹了多年的職場，捨棄了好不容易得來的伴侶タナベ，甚至只因為對方沒捨棄一切的覺悟，就連好友チェンシン也都捨棄！相對於職場同僚們的人情（チェンシン可是為了成全タナベ跟ハチマキ而退出耶！），或者タナベ的關愛、人道主義立場，ハチマキ那種絕情的極端個人主義，則明顯是充滿谷口風格的寫照。

　　另一個戲份急增的角色，則是ハチマキ的宿敵ハキム。原著中ハキム才剛登場就被ハチマキ揭穿真面目，實在少了一點火藥味累積。動畫版則讓ハキム進軌道保安廳當間諜，方便安排恐怖襲擊之餘，亦因早多了幾次跟ハチマキ碰面的機會，加深了兩者間的劇情張力。ハチマキ跟ハキム同為ギガルト的得意門生，ハチマキ亦曾誤以為ハキム是追尋共同夢想的同志，但ハキム卻還是為了恐怖主義而出賣ハチマキ，就更讓兩者對決勢成水火。至於另一個戲份相當重要的原創角色クレア，藉由她當初看不起ハチマキ來表現功利主義；當體會到故鄉也是宇宙開發中的日益受壓榨的階層，而對「逃」到美國當移民的自己感到愧疚；最後在憤世嫉俗的ハキム慫恿下走上恐怖主義之路，又何嘗不是替發達國家的觀眾們，更易理解到憤世嫉俗、恐怖主義何以形成？

　　至於在漫畫原著第三卷中，相當抽象地表現ハチマキ內心變化的象徵物──雪男與白貓，在動畫版中則變成了TECHNORA的吉祥物"NORA"及宇宙防衛戰線的駭客程式。這不僅是角色轉移，且更是要把原著那段劇情推倒重來。在漫畫原著中用了這麼多抽象手法去描寫ハチマキ的內心變化，或許可說是相當大膽創新，但卻不能說是人人都能接受得了吧！反之動畫版把這段大刀闊斧地砍掉後，讓ハチマキ墮海後的覺悟，直接接上跟タナベ的重逢。在不失意境之餘，反而更加通俗易明，讓劇情更加一氣呵成了吧。

處境式喜劇？職場連續劇模式

　　動畫版《ΠΛΑΝΗΤΕΣ》當初為了吸引，在職人士等並非慣常收看動畫的觀眾，故特意參照了《ER》（港譯《仁心仁術》）之類，以專業界別人士為題材的劇集，把動畫版（尤其前半）炮製成一套以破片課為主舞台的處境式喜劇。每一回的模式，大概都是課員們在職場上的小風波，在吵鬧胡塗下有笑有淚地完成回收任務的日常作業。這些近乎典型特攝片那種「超人打怪獸」式的指定動作，對於生活忙碌的在職人士而言，也許比佈局複雜的連續劇更易消化了吧？負責角色設計的千羽由利子，一改《To Heart》、《鋼鉄天使くるみ》那種萌系畫風，設計出「雀斑OL」エーデル或者「壯漢老師」ギガルト之類，帶點怪相但又不失親切感的配角們。負責編劇的大河内一楼，除了描寫職場上少不了的辦公室戀愛甚至桃色緋聞，更有「屎尿屁」或者忍者活劇這些幾近脫線的爆笑演出，簡直要讓只是閒來看看半小時的在職人士也哭笑不得！

　　不過若動畫版《ΠΛΑΝΗΤΕΣ》只不過是在一味胡鬧的話，恐怕亦難以讓非慣常觀眾追看下去了吧？胡鬧背後的奔波勞碌，一種帶點日本職場文化的生活，也是吸引觀眾產生共鳴的元素。固然リュシー要嫁給富家子、エーデル要脫離惡夫自立或者ラビィ要為贍養奔波等，都是各自在自己崗位上工作的堅持。破片課對回收工作的敬業樂業，就算威逼利誘也不會輕言放棄任務，以至ドルフ被TECHNORA這等龐然巨物連番作弄，亦能把握時機脫離制肘，何嘗又不是另一種的堅持？也許這就是所謂的「場」、所謂的「魂」，都是人們習以為常的生活，都是最終不能捨棄的堅持。當然藉TECHNORA高層、議長父子這些政經權貴，與シア一家、忍者們以至テマラ這些低下階層對比，也是透過不同配角們補充世界觀多方面之舉。

動畫版改編的遺憾

　　當然有得也有失，動畫版《ΠΛΑΝΗΤΕΣ》花了不少篇幅去描寫原創角色，自然是豐富了職場上的立體感。可是對於一些漫畫原著較後期才登場的角色，則難免被犧牲掉戲份了，船長、男爵、田名部夫婦成了佈景板固不在話下，サリー、レオーノフ亦被削了原著中跟ハチマキ的對手戲。在漫畫原著第四卷中，フィー那段緊湊得喘不過氣來的反戰抗爭故事亦就此沒了，雖說這是因為單行本進度追不上之故。

　　此外，跟考究嚴謹的科幻設定相比，動畫版《ΠΛΑΝΗΤΕΣ》在描述職場實況方面也未免有所偏頗。像TECHNORA這間進出外太空的跨國企業當中，居然滲入相當濃厚的典型日本職場文化。小的如課長替ハチマキ找媒人辦相親，中的有得罪上層而被公報私仇、秋後算帳，大的更是ドルフ受派系鬥爭中的勾心鬥角所累。這到底算是讓日本人有親切感，還是根本欠缺全球化的視野？還是留待觀眾自行判斷好了。

篡改原著的必要性

　　話說回來，動畫版《ΠΛΑΝΗΤΕΣ》能夠作如此程度的改編，其實亦與漫畫原著不無關係。動畫版的企劃階段早於2002年下半年（大概正值星雲賞穫賞後），當時漫畫原著還只不過出了兩卷單行本，就只搬字過紙的話，別說是兩季檔（約26回）了，連單季檔（約13回）都恐怕未必夠吧！可見大幅加插劇情實有必要。再者，漫畫原著乃單元形式的不定期連載，個別單元間的連貫性還不算十分緊密，那也正好給了動畫版一個不小的空間，把其改編成一套通俗易明的連續劇。當然谷口悟朗監督不畏於篡改原著的膽色，以及原作者幸村誠寬宏的器量，也都對動畫版功不可沒就是。

動畫版《ΠΛΑΝΗΤΕΣ》反傳統演出？考究嚴謹的太空設定！

何必壯大？科幻也可以生活化！

　　談到科幻作品，總會聯想到《Star Wars》、《GUNDAM》系列之類，一幕幕波瀾壯闊的史詩式太空舞台劇了吧？可是《ΠΛΑΝΗΤΕΣ》卻不搞這套，反而憑藉走著相當平實的生活化劇情而穫好評。到了動畫版就更是力求設定考究之嚴謹，寧為擬真性而對戲劇性作出取捨的硬派科幻風格。

　　在劇情方面，動畫版有不少地方刻意跟漫畫原著區別，正是要重新營造真實感。漫畫原著容易令人誤解的其中一點，就是把往來月球描寫得好像太方便了一般，所以在動畫版第五集，就要用整整一集表達出一連數日的長途旅程。就算是在正場配音完後，動畫版都會在細微處補上「家課」台詞，乍看無視了英語文法的"You Copy?" "I Copy."，又可知其實是航空術語的簡便對答？尤其無重力空間的慣性運動，這種脫離日常生活的動作，自然是讓作畫群頭痛的課題。其他科幻作品，還可以在太空船或者太空站內弄個擬重力空間去解決問題，可是以EVA為賣點的《ΠΛΑΝΗΤΕΣ》則休想逃了！以肚臍作為重心，利用臂部向量噴嘴作出後移、前翻、後翻、左轉、右轉這些基本動作，也許這才是實際可行的AMBAC（《GUNDAM》中的MS運動理論）吧！

何必帥氣？機能美才是科幻！

　　至於在工具方面，動畫版亦同樣把一些漫畫原著所用的加以修正。例如原著中的太空衣，還是相當典型的「玻璃頭罩」模樣。但動畫版則考慮到破片回收EVA的危險性，故特別採用可開關的全面覆蓋護罩，並且在護罩內壁裝設HMD（配戴式顯示屏），除了用作顯示攝影映像及環境數據等外，也同時兼作類似輕觸式顯示屏的GUI（圖像人機介面），這種簡單操作對本已笨重的太空衣來說可謂不可缺少。還有既然空氣在太空中是珍貴資源，那麼「煙鏟」フィー又如何在太空站的長期生活中吸煙呢？答案是除了漫畫原著那種獨立空調的吸煙室外，フィー還在破片課的辦公室裡擺了一台「吸煙座艙」，這種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古怪擺設，自然是搞笑劇情的材料了。當然那把無火加熱式的「打火機」，或者ハチマキ那台氫動力電單車，都可算是以現今科研水平構想下有助環境保護的產品。

　　在《GUNDAM》、《COWBOY BEBOP》之類作品中，在無重力空間開鎗發炮的場面，其實是充滿了反動及跳彈的危險。在軟派科幻中或許還可以弄出激光鎗之類來充數，但動畫版《ΠΛΑΝΗΤΕΣ》所走的硬派科幻風格就不能搞這套了！在船外用上軌道連結式的無反動來福鎗，在船內也要用無彈殼式的低反動氣鎗。尤其跟《無限的RYVIUS》那種低反動氣鎗所用的針彈相比，動畫版《ΠΛΑΝΗΤΕΣ》那種超硬彈芯配以軟金屬外層的尾翅回轉式子彈，就更是彷如把普通飛標化為凶狠魔彈的藝術品！即使是ハチマキ識破ハキム的那一幕，漫畫原著中那把看來頗為兒戲的錨索射出器，在動畫版中都給改成自動摺疊式的弩型，當然也跟其他低反動鎗炮一樣配備了紅外線瞄準裝置，亦是考慮到宇宙三維空間中容易迷失方向的精心設計！

何必西樂？靜寂才是太空！

　　聲音亦是另一樣外太空有異於地上之處。在沒介質傳播的外太空中，基本上就是一個無聲的世界。為了如實反映外太空的無聲，動畫版自然亦要嘗試無聲的挑戰。別以為無聲不算甚麼難事了啊，在有聲電影面世已有大半世紀的今天，無聲反而成為了演出上的大忌！試想又有多少作品敢隨便來個無聲的"dead air"？就算是《GUNDAM》系列之類，也不吝嗇於在外太空的音效吧。不過動畫版《ΠΛΑΝΗΤΕΣ》卻仍為了表現出無聲，而對引擎點火或者船艇接舷之類的音效加以捨棄。當然即使加插無聲亦不能夠太長，而且亦要在前後故意以呼吸或通信聲音來作平衡，但這一剎的無聲已是相當不俗的效果了。

　　除此以外，太空科幻作品的配樂也總教人以為該像《銀河英雄傳說》等般，非用上氣勢磅礡的西洋古典音樂不可一樣。可是動畫版《ΠΛΑΝΗΤΕΣ》不撥放西洋古典音樂也就算了，居然還敢用上日本傳統樂器！？雖說負責作曲的中川幸太郎，在《s.CRY.ed》時也用過一點兒日本傳統樂器，可是像動畫版《ΠΛΑΝΗΤΕΣ》般如此大幅運用，恐怕就算不是近未來作品背景亦屬罕見。不過試想想，日本傳統樂器也有屬於自己，西洋樂器難以辦到的音色吧？尺八、三味線、笙交織出來的哀怨小調，恐怕亦是回應作品主題，對宇宙無邊際的另一種表述了。

還是要在雞蛋裡挑骨頭

　　當然，就算動畫版如何力求設定嚴謹，還須對製作上的局限作出一定妥協。例如那個小型回收艇「魚骨」已經技術成熟的設定，說穿了還不過是為了讓後期的新回收船ToyBox2，重複使用原有片段的自圓其說罷了？作為主舞台的國際太空站ISPV-7，在擬重力區中理應也是地板微微內彎才對吧？可是在動畫版大部份場合中，還不是畫得有如平地般而已！而且有幾段情節的表現，就更像為了擬真性的表現，而對戲劇性有所犧牲了。フィー操著ToyBox勇救ISPV-7的一幕，固是沒漫畫原著那種近乎瘋狂的誇張法表現。還有ハチマキ識破ハキム的那一幕，也因為要表現出無重力空間下的慣性運動，而讓ハキム只像慢慢地從ハチマキ身邊飄過般。反而漫畫原著一連幾個不斷zoom in的交替特寫，才真是營造出忽然地從身邊走過的上佳分鏡！至於2075年的手提遊戲機還要用有線式通信對戰，就是太小看NDS、PSP這些次世代機的敗筆了啦。

　　不過撇除這些瑕疵不計，動畫版大致上仍做到力求擬真性之餘，亦不失戲劇性之效果。也許會有人以為，這些連劇本正場都甚少交代的設定，實在作到詳盡得有點過份了吧？但對於追求擬真性的深度SF迷來說，又何嘗不是反而為一樂也？動畫版《ΠΛΑΝΗΤΕΣ》以實際表現證明了，兼顧擬真性與戲劇性也非一場零和遊戲。

虚淵玄

虚淵　玄（うろぶち　げん）

1972年東京出生。美少女game maker Nitro+(ニトロプラス)的編劇、製作總指揮等。相對於情色還更長於描寫「血與硝煙」。

作品歷:

18禁game
PHANTOM OF INFERNO
吸血殲鬼ヴェドゴニア
鬼哭街
沙耶の唄
続・殺戮のジャンゴ -地獄の賞金首-

同人game
浄火の紋章

小說
白貌の伝道師
Fate/Zero

漫畫
エンシェントミステ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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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itro+ 虚淵玄執筆作品紹介ページ『虚淵玄列伝』
虚淵玄 - Wikipedia
ErogameScape－エロゲー批評空間－ 虚淵玄

《鬼哭街》返魂劍鬼獨追仇

　　《鬼哭街》（全稱《The Cyber Slayer 鬼哭街》），乃繼《PHANTOM OF INFERNO》（以下簡稱《PHANTOM》）、《吸血殲鬼ヴェドゴニア》（以下簡稱《ヴェドゴニア》）後，Nitro+製作的第三套虚淵玄作品。相較於由《PHANTOM》到《ヴェドゴニア》加強遊戲性、普及化的嘗試，《鬼哭街》卻反而弄出個全程都沒有劇情選項的數位小說，Nitro+戲稱為「電腦連環圖」的媒體。這種倒行逆施雖註定擺脫不了小眾自娛的局限，卻反而徹底流露出虚淵玄的個人風格？

故事簡介

　　主角孔濤羅，乃近未來的魔都上海中能以血肉之軀跟改造人匹敵，以「電磁發勁」聞名的武功高手。本為黑社會青雲幫殺手的濤羅，卻被手足之交的劉豪軍所背叛而幾乎命送黃泉。一年後幾經辛苦重回上海的濤羅，目睹豪軍早已手握青雲幫的大權，就連濤羅最疼愛的胞妹瑞麗也不放過加以蹂躪。靠悔恨與怒火支撐著的濤羅，誓要化身為孤獨悲愴的復仇劍鬼，把豪軍及其手下助紂為虐的改造武術家們逐一誅殺……

機拳功劍終悟道

　　就如前述，《鬼哭街》所選取的題材是改造人與中國功夫。這兩種看似風馬牛不相關的元素，卻反而成了展現暴力美學的絕妙奇幻。這種Nitro+戲稱為「電腦連環圖」的媒體，可說是在平面小說之上，插入接連不斷的特寫圖像及音效配樂。古雅桃園與科幻機械交錯的CG，笙簫木器與電子吉他的交響樂，實在教人「玩」得目不暇給。尤其《鬼哭街》摒棄了《ヴェドゴニア》中不討好的戰鬥系統，全程沒選項的一本道劇情，就更是觀賞虚淵玄精練文筆的一大樂事。

　　《鬼哭街》刻意把中國功夫分成「外功」與「內功」兩大派，外功乃鍛練肢體的「剛」，內功則是經脈運氣之「柔」。較諸一般經過相當鍛練就可修成的外功，內功則是非普通人所能領悟，卻又近乎無止境的高手技藝。這種兩家長久以來的微妙平衡，終因21世紀初的改造人技術實用化而被打破。外功能夠藉機械化突破肉體的局限，深奧的內功卻要依賴肉身的經脈運氣，此消彼長下外功一口氣壓倒內功成為武林至尊。

　　當然，《鬼哭街》並非只是單純的改造人外功。真正巧妙之處，乃主角孔濤羅仍是一個保留血肉之軀的內功高手。濤羅賴以對抗改造人外功的，則是更加不可思議的秘術「電磁發勁」。透過經脈運氣發放出剎那間的電磁脈衝（ＥＭＰ），正好對改造武術家的體內電子線路造成致命打擊。而使出「電磁發勁」的同時，亦會對肉身血氣造成相當大的消耗。尤其配合著濤羅要以孤身接連打倒改造武術家的背景，就更加營造出一種逼向絕境的壓迫感。

　　再者，要表現「內功」之「柔」，「電磁發勁」也未免太過形而下。虚淵玄賦予濤羅的內功，更是一種清高意境的昇華。面對藉機械改造達致超越肉身極限的外功高手，濤羅在稍一不慎都會被一擊必殺的絕境下，仍然保持著臨危不亂的氣勢。改造人外功的神速再快，也快不過其所發出的「意」。相反，濤羅的戴天流劍法乘著對方的「意」來四兩撥千斤，刀鋒順勢的回擊可是比「意」還快。在第四章「浦東地獄變」中，在一楝楝摩天大樓中穿插，輕功蹬躍SV（浮航車輛）之上在半空追逐，配合著BGM ”Supersonic Showdown"，又何嘗不是科幻電影與武俠小說合二為一的美景？濤羅在生死只差一線下悟出無我境界，只見刀光劍影的終極神功「六塵散魂無縫劍」，就更是讓人嘆為觀止了。

　　不過作為最後宿敵的劉豪軍，還是弄出個具備手足三陰三陽十二經、全身657個穴位的人工軀體來。能夠避過濤羅以「紫電掌」一擊必殺之餘，還可藉丹田運氣使出超越肉身極限的高超內功，動作快得肉眼只能看見分身殘像，實在是作弊到極吧？這也只好算是要在最終章中把濤羅一次過折騰的必要惡了。

英雄好漢相敬重

　　要配合武功高強的氣勢，那自少不了一個相當氣魄的英雄好漢。繼《PHANTOM》及《ヴェドゴニア》後，虚淵玄進一步把對英雄好漢的描寫昇華，讓《鬼哭街》變成更像是賣英雄好漢的美少女遊戲？

　　最明顯不過的，莫過於男主角孔濤羅的突出氣質。一般美少女遊戲或者數位小說，為了讓玩者容易把自己代入主角身上，都會儘量避免賦與主角過多的性格特質。本來《PHANTOM》及《ヴェドゴニア》也是依這王道去辦，但是虚淵玄的過份心血，卻往往讓主角失控地突出起來。到了已經標榜著「電腦連環圖」的《鬼哭街》，虚淵玄就乾脆不作保留，讓孔濤羅的英雄氣概盡情發放。例如之前《PHANTOM》的玲二及《ヴェドゴニア》的惣太，都還不會隨便在遊戲中「露臉」，但《鬼哭街》的濤羅不但以各種表情姿態的「立繪」來搶佔目光，其個人特寫的劇情CG更是作品中首屈一指。一般色情作品的男主角，都要擔當起為讀者把女角們「推倒」的使命，但濤羅在整套作品當中，竟連一段正式的色情場面都沒有！！彷彿「推倒」是有損英雄氣概的只配由歹角擔當！？或許還不能肯定這算是開創先河，但也恐怕已經是屈指可數了吧？（其實整套《鬼哭街》的色情成份都少得可怕，朱笑嫣那種露體癖嫌疑就另計啦）可以說濤羅已不是要玩者代入，而是要對之敬重的偶像來了。

　　當然單是個性還未足夠，孔濤羅在《鬼哭街》中的復仇之旅，同樣亦是充滿一股「漢」味。正如前述，濤羅並沒為了復仇，而捨棄身為僅存內功高手的尊嚴。反而濤羅執意要以肉身誅殺眾多改造武術家，刻意要以「紫電掌」把電子線路一擊必殺，才更顯得其高傲的英雄氣概。就以濤羅對青雲幫最強改造外功高手「羅剎太后」朱笑嫣那戰為例，朱笑嫣笑問剛殺退多名改造外功高手的濤羅要不要回氣，濤羅則高傲地回敬說那就先讓朱笑嫣五招。朱笑嫣神速的鷹爪功被濤羅以戴天流劍法四兩撥千斤，濤羅還要贈以譏諷外功不如內功的說話來損朱笑嫣之傲氣，可又是何等游刃有餘的氣魄了啊！？即使是「網絡蠱毒」吳榮成這並非武術家的改造駭客，虚淵玄也都故意安排劇情讓濤羅處於劣勢。濤羅在只能腳蹬SV的摩天大樓群中，既要被吳榮成騎劫了的市內SV導航系統所玩弄，又要被追殺而來的戰鬥人偶ペトルーシュカ以機關鎗掃射。濤羅誘導吳榮成入侵自己所乘的SV，請君入罋地讓吳榮成以改造器官連上木馬病毒，又何嘗不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傲氣？

　　不過一位英雄好漢，也要旗鼓相當的對手所襯托，才能更見其光芒四射。「羅剎太后」朱笑嫣雖也是當天蹂躪瑞麗的一份子，但她並非「金剛六臂」樟賈寶那種狐假虎威的窩囊之輩。朱笑嫣既是為了滿足自己施虐癖來凌辱瑞麗，也本著身為青雲幫最強改造外功高手的高傲自尊，樂意奉陪「紫電掌」孔濤羅的前來追殺。即使被濤羅打到沒了左眼及雙臂，朱笑嫣也毫不退縮地以僅餘的雙腿向濤羅傾力反撲，就算反「英雄」也好歹稱得上是傲氣十足的「惡漢」了吧？（這裡的「漢」並非指她為了凌辱瑞麗而移植身上的改造陽具就是……）那怕是因改造手術而得救的連體嬰兄弟──同為青雲幫外功高手的元氏雙俠，既非當天蹂躪瑞麗的一份子，而且跟濤羅還是互相敬重的舉杯之交。但元氏兄弟為了對青雲幫的忠誠，也不得不與濤羅決一死戰。即使明白一直忠於青雲幫的濤羅，其叛變背後必有苦衷，但也不能容忍濤羅對青雲幫的沉重打擊。一手抱著瑞麗仍能在改造武術家大軍中殺出重圍的濤羅，卻反而不敢輕視元氏兄弟而著瑞麗獨個兒先逃，難道就不是替這恩義糾纏的一戰更添色彩，張力或許更勝復仇的一著？

　　當然壓軸的好戲，還是要由孔濤羅的宿敵「鬼眼麗人」劉豪軍來擔當。劉豪軍在青雲幫中謀害老幫主，耍盡手段的狠毒不改笑臉，跟濤羅回憶中那個敬重的師兄，能夠安心把胞妹瑞麗託付的好君子，兩者強烈反差已足以構成引人入勝的懸疑。豪軍出賣青雲幫的奸計，被幫會智囊「百綜手」斌偉信揭發後不但毫不改容，還以游刃有餘的姿態直認不諱，未免太過傲視同群了吧！？豪軍靠內功驅動人工軀體的作弊，輕易收拾斌偉信，及讓濤羅在自己劍下折騰，自然是霸氣十足。豪軍對瑞麗沒有回報的情義，為了一償瑞麗心願而自甘墮落，也實在是頂天立地的真愛啊！豪軍為了成全瑞麗跟濤羅，連自己的性命也都奉上來了，這樣的結局難道就不值得嘆息了嗎？劉豪軍既有志賀的無力，亦有Fritz的嫉妒，也有Gierach的逆天，跟濤羅的恩怨糾纏更是《PHANTOM》及《ヴェドゴニア》所未有過的深！這樣的豪軍可說是虚淵玄塑造宿敵之頂峰了吧！！

闖禍賤妹何以愛

　　相對於《鬼哭街》的英雄好漢，理應是主菜的美少女卻相當有問題。固然「羅剎太后」朱笑嫣是傲氣十足，跟孔濤羅奮戰了好多個回合。戰鬥人偶ペトルーシュカ集合了人偶美學及機關暴力，其戰績更是把濤羅逼至絕境，要悟出無我境界的「六塵散魂無縫劍」才能收拾。不過兩者不論氣勢還是病態美，都還是虚淵玄一直以來所長。反而女主角瑞麗像美緒、弥沙子這般的弱女子，虚淵玄不但沒有改善，某程度上還更變本加厲，讓瑞麗化身成史上數一數二的偏執狂妹！

　　試重溫《鬼哭街》的劇情，孔濤羅重回上海後得知瑞麗慘遭蹂躪，其魂魄更是非法地分裂轉存至五個不同人偶之內，濤羅要逐一把佔據瑞麗魂魄的仇人收拾，把瑞麗不同的魂魄片段再轉存至新人偶身上。正當瑞麗的魂魄逐漸復原，性格行為愈來愈貼近原來的瑞麗，濤羅也由單純報仇變成要讓瑞麗復活的時候，卻驚覺瑞麗連慘遭蹂躪的記憶都保留下來，還說以後能以學回來的肌膚之親去侍奉胞兄濤羅！？這下子濤羅可謂萬分愕然，難道千辛萬苦捨命換來的瑞麗，經已不再是從前那個賢淑的瑞麗！？更震撼的是，濤羅萬分不解早已貴為瑞麗未婚夫的劉豪軍，何以還要讓瑞麗慘遭蹂躪？豪軍口中道出的真相，卻是原來瑞麗一直都默默地愛戀著濤羅！滿腦子只有禮教的濤羅，根本不可能察覺到胞妹的真正心意，瑞麗從一開始就只能把沒有可能的愛戀啞忍下去！濤羅以為把瑞麗許配給豪軍就可安心，豈知這才是對瑞麗最大的傷害！？沒機會得到幸福的瑞麗，與其接受徒具形式的婚姻枷鎖，還不如選擇讓自己墮進地獄深淵！瑞麗慘遭蹂躪，魂魄慘被分裂轉存，背後竟也是心甘情願！？愛莫能助的豪軍，也只能成全瑞麗的心願，把一切憤恨怪責在濤羅身上！恍然大悟的濤羅，也只能忍痛拿出最後一口氣，親手把早已喪心病狂的豪軍葬送……

　　這麼淒涼的結局，到底是誰的過錯？毫無疑問，罪魁禍首肯定非瑞麗莫屬！說到底，無論瑞麗的愛戀受到多大的委屈，終究也只是她個人的事情！她有甚麼資格連累其他人一齊受難！？沒錯，濤羅是不可能察覺到瑞麗的真正心意，但這就代表濤羅有錯了嗎！？這就代表瑞麗有資格要濤羅受苦了嗎！？沒錯，豪軍並非瑞麗所愛，但豪軍也沒虧待過瑞麗吧！？瑞麗有甚麼資格要損豪軍作為未婚夫的尊嚴！？有甚麼資格要豪軍成全自己的任意妄為！？說真的，相較於作賤自己的瑞麗，濤羅及豪軍還更值得同情了吧！？濤羅固然是率直到底，即使得知瑞麗的犯賤、豪軍的喪心病狂，最後還能諒解對方！即使是喪心病狂的豪軍，也是一片癡心到底啊！明知瑞麗根本從不把自己放在眼內，也甘願成全瑞麗擺明是只要濤羅的奸計！這麼不求回報的真愛，即使偏執也教人不敢小看了吧！？

　　當然，或許還可以換個角度去看，其實瑞麗所做一切也是在挑戰父權社會的性別霸權！？與其要被自己不渴望的婚姻所囚禁，那倒不如來個釜底抽薪！？濤羅與豪軍打個兩敗俱傷，最後讓瑞麗成功重組回全部的魂魄，人偶軀體的瑞麗就此成為世上首個不老不死。在現世無法圓滿的兄妹愛，卻可藉著把兩人的魂魄轉存在同一個人偶軀體內，實現不老不死的永久樂園！這樣子的最後結局，實在太過蕩氣迴腸！？這樣子的瑞麗，實在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教人敬佩了吧！？可是即使很想作這麼的自圓其說，還是有問題不得不問！就如電腦神經學鬼才，替瑞麗執行大計的「左道鉗子」謝逸達所言，這種毫無先例可言的實驗，根本無從得知後果！瑞麗要拿自己的性命作賭注也就算了，甚至連要拿豪軍的性命作賭注也就算了，反正豪軍在瑞麗眼中也是死不足惜的吧！？但連心愛的濤羅也要拿來作賭注！？到底瑞麗是沒顧慮到濤羅會有喪命的危險！？還是連無法圓滿愛戀的濤羅也是死不足惜的啊！？到頭來瑞麗的愛戀還不過是這種程度！？她對得起濤羅的率直！？對得起豪軍的癡心嗎！？

　　說到底作賤自己的瑞麗是最不值得可憐！與其要替她再多作辯解，我還寧可想像假若當初瑞麗就從不存在過，那麼濤羅與豪軍手足情義定必至死不滅了吧！？濤羅啊！你該恨的不是豪軍，而是那個玩弄你性命的瑞麗！！豪軍啊！你該怪責的也非不解瑞麗心意的濤羅，而是那個把你的感情玩弄完也臉不改容的瑞麗啊！！我在此也只能祝願，倘若再有來生的話，那就請給我成全濤羅與豪軍的前世未了緣，別讓瑞麗再來搞垮好吧！？

感言

　　總括而言，雖然最後讓瑞麗奸計得逞的結局，實在是教人感到給虚淵玄耍了一頓的不是味兒，不過綜觀整套《鬼哭街》的表現，還是瑕不掩瑜的值得讚賞。或許就是這種「電腦連環圖」，這種數位小說的形式，才是直正發揮出虚淵玄所長。我們不應硬要把虚淵玄拉向主流市場，就讓他在小眾路線上走到底好吧！

　　……當然，始終還是不禁要問，若硬要虚淵玄寫他不擅長的女角，那倒不如當初就乾脆來個全男班的故事。男子漢跟男子漢的情熱，虚淵玄可謂得心應手，應該會更完美了吧！？雖則那已非美少女遊戲就是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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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吸血殲鬼ヴェドゴニア》鬼欲為人？

　　《吸血殲鬼ヴェドゴニア》（《Vampirdzhija Vjedogonia》，以下簡稱《ヴェドゴニア》），乃Nitro+製作的美少女遊戲（初版2001年發售），監督及編劇同樣是《PHANTOM OF INFERNO》（以下簡稱《PHANTOM》）的虚淵玄。故事講述主角伊藤惣太被大吸血鬼Leanhaum吸了血，因而成了在死後能化身為吸血鬼的Vjedogonia，要讓自己還原為普通人就必須在完全化成吸血鬼前把Leanhaum殺害，故此惣太要使用Vjedogonia的力量跟吸血鬼獵人們一起並肩作戰……

驚慄？奇幻？還是特攝？

　　以吸血鬼作為題材，自不然教人聯想到驚慄或者奇幻作品，當然《ヴェドゴニア》也具備一定的上述元素，但實際內容卻看來更像一套特攝英雄作品般。也不用說《ヴェドゴニア》把故事流程分成前後共十三回，而且每回都加插相當rock的OP/ED這種做法。讓主角惣太化身為Vjedogonia參與戰鬥這點，說穿了其實跟特攝作品中的變身英雄沒有兩樣吧？不幸被吸血而成了吸血鬼，為了還原為普通人，要以吸血鬼的力量去跟吸血鬼戰鬥，這種背景設定也相當有石森章太郎作品的孤獨悲愴風格。更要命的是Vjedogonia還有一台吸血鬼用電單車"Desmodus"，真是不教人聯想到《假面RIDER》也難了呢！

　　既有變身英雄，也自然要有秘密結社作陪襯。跟主角吸血鬼獵人們敵對的秘密結社，就是操控大吸血鬼Leanhaum的組織イノヴェルチ。イノヴェルチ把活人送去給Leanhaum吸血，再加上混合各種生物基因，從而製成一個又一個的生物兵器V-tuned。就如同一般特攝作品，Vjedogonia要每回跟一個特定V-tuned戰鬥。不過一般特攝作品，或許因為是一年檔的長劇，所以還可作每回打一個怪人的單元模式。但《ヴェドゴニア》始終是一套遊戲，玩家要玩到結局就必須先後打差不多十個V-tuned，這種指定情節自然讓「煲機」的玩家感到厭煩，也同時破壞了故事的一氣呵成。對著Gierach或Upier這麼充滿個人魅力的boss也就算，打V-tuned這種指定動作實在沒啥張力可言！

　　說到Nitro+，也自少不了機械這個賣點。相對於《PHANTOM》的真實鎗械，《ヴェドゴニア》則加入了不少原創武器。尤其是為了配合吸血鬼這個題材，有古雅之餘不失實用考慮的匕首「サド侯爵の愉悦」，也有結合卡賓鎗與弩的「M4ウィッチハンター」。即使是把吉他附在Steyr AUG之上的「SCREAMING-BANSHEE」，亦跟hard rock出身的吸血鬼Upier那種狂野嬉皮的個性十分合襯。不過有好亦有壞，手鎗「レイジングブル・マキシカスタム」彫飾花巧，但鎗口那把小刀可不見得比直接用鎗柄敲打來得方便。相反地，散彈鎗「SPAS12改『挽肉屋』」 把斧頭裝在鎗柄，要反轉來用就相當麻煩，不反轉又砍不到人。至於那把大劍「ヒルドルヴ・フォーク」，確是把吸血鬼Gierach的騎士霸氣散發沒錯，但要雙手交差過來握著十手型劍柄，也難以想像怎樣砍得就手了……

弄巧反拙的戰鬥系統？

　　也許是為了增加遊戲性，《ヴェドゴニア》除了沿用《PHANTOM》的電子小說流程，亦特意加插了戰鬥模式。不過這卻衍生出一個疑問──在電子小說嘗試加插遊戲性，反而不見得是一件好事？先回顧一下《PHANTOM》的做法，在任務前是可以選擇佩鎗沒錯，但對實際劇情發展卻沒多大影響，變相除了是虚淵玄的實戰解說外，也只不過是一種回收作業罷了。也許有見及此，虚淵玄在《ヴェドゴニア》中想透過選擇不同武器／行動，來發展出不同的劇情變化，結果演變成現今的戰鬥系統。在《ヴェドゴニア》的戰鬥系統中，最明顯是突顯出近身／遠程這種在實戰上十分關鍵的距離掌握，以及透過不同武器的輕重來區分殺傷力及靈活性的平衡。不過到了實際遊戲過程，大部份V-tuned都只長於近身／遠程其中一面，玩者只要熟習了對方的行動模式，就可以輕易針對弱點部署，大不了還可以用Ｓ／Ｌ大法重選武器，反正敵人的舖排又是預設而非隨機的！

　　至於不同武器的取捨，也因為系統的平衡而在實用上有所限制。兩款標準的遠程武器大致差不多，但「SPAS12改『挽肉屋』」的裝彈數卻又比 「レイジングブル・マキシカスタム」少了一發，結果在實用性上又只有後者可用。長槍「聖者の絶叫」是可以兩三刀砍死V-tuned的利器沒錯，可是其笨重卻相當易給對方先制攻擊，而其防禦不便更是經常被打到脫手！回力刀「旋風の暴帝」只要不斷投中對方就可作無限次的遠程攻擊，但萬一投空了就一去不返！尤其遊戲忠實地反映實戰中根本沒閒去撿回武器，結果「聖者の絶叫」及「旋風の暴帝」就淪為只能欺負初期幾個笨手笨腳的V-tuned而已！更甚者，作為最終boss的Upier及Gierach，自然都是遠近俱備的強敵。可是遊戲系統又再忠實反映現實，遠程不能作出防禦，閃避boss的攻擊又沒多大把握，結果只有埋身肉搏一途！而其他武器拿來防禦又很易脫手，所以亦只有「サド侯爵の愉悦」可以攻守兼顧！或許是貫徹了虚淵玄對現實考慮的堅持沒錯，可是這正是扼殺玩者選擇自由之舉！

　　不過不好玩的戰鬥系統也就算了，反正在更新版中也可以skip掉曾打過的戰鬥。《ヴェドゴニア》加插戰鬥系統另一個更大的問題，是破壞了虚淵節這個一大賣點！《PHANTOM》其中一個重要特色，正是虚淵玄那種對戰鬥場面的深入描寫，正是那種在空想中探求現實的記述，正是那種彷彿文學化了的slow motion！可是正因為戰鬥系統的加插，連帶令戰鬥場面的文字描寫都給機械化了！尤其是Vjedogonia駕著"Desmodus"風馳電掣的暴走場面，更是因為不能融入戰鬥系統，而更顯虚淵節的光芒！以側傾閃避裝甲車的機鎗掃射，以散彈鎗全彈盡發擊落導彈，這些生死之間的描寫才是虚淵迷所期待啊！！當然，筆者也不是要在原則上否定加強遊戲性的嘗試，不過也該是在不破壞劇本風格的情況才可接受。比較接近的例子，也該像《二重影》那種做法，在戰鬥場面弄出一連串時限式的劇情選項，這才是能讓戰鬥系統不破壞虚淵節的可行方案吧！

不夠轟烈的王道女角？

　　另一樣《ヴェドゴニア》汲取《PHANTOM》教訓的地方，就是要讓整體風格弄得較像一套美少女遊戲。固然《PHANTOM》是憑藉其在美少女遊戲界中獨特的冷硬風格闖出名堂，可是亦因其標奇立異而曾經一度陷入滯銷局面。透過《PHANTOM》闖出名堂的Nitro+，大概也想藉褪減過剩的獨特風格，藉融入美少女遊戲的王道風格來汲納更多界內一般玩家吧？一切事件源頭的大吸血鬼Leanhaum、吸血鬼與人類混血的吸血鬼獵人Mora，固然是屬於非人類的奇幻女主角。好管閒事的青梅竹馬来栖香織、暗戀主角的內向同學白柳弥沙子，則可說是美少女遊戲的王道組合了。但亦如同上述戰鬥系統的問題一般，《ヴェドゴニア》融入美少女遊戲的王道，同樣不見得是件好事？

　　先說最有問題的白柳弥沙子，這種暗戀主角的內向同學，自然令人聯想到《PHANTOM》的藤枝美緒。今次的弥沙子可是自一開始就已經登場的基本角色，大概不用像3章才登場的美緒般，被前兩章的女主角們給比下去了吧？不過美緒好歹還有窪田早苗這個好管閒事的朋友穿針引線，所以3章一開頭就已經來個閃電表白，但弥沙子卻是在《ヴェドゴニア》前後13回中，差不多頭10回也不敢表白的被動得要命！試問這麼被動的女主角又如何推動劇情進展？結果在弥沙子路線中，反而讓依附其中的Leanhaum出盡風頭，弥沙子只退居為背後支持者這種配菜角色般，這實在是對在愛情上謙讓的一大諷刺了吧？

　　話雖如此，弥沙子在《ヴェドゴニア》中也非無一可取。在香織路線中弥沙子發揮本色，不幸地成了Upier的獵物，結果化身為其血誓忠僕。這種角色突變的情節，當然亦令人聯想到《PHANTOM》的Cal，弥沙子以吸血鬼之身襲擊香織，更可謂是Cal對Elen的翻版了吧？可是這種一再重覆，卻又同樣犯下王道化的錯誤！Cal對Elen之所以劇力萬鈞，是因為她們兩人本無關係，只不過同樣愛上了玲二！在不可原諒對方的怨恨下，展開你死我活的宿命對決！雖然香織與弥沙子亦是同樣愛上惣太，但她們在這三角關係之前本來就是好朋友啊！即使弥沙子化身為吸血鬼後性格大變，把之前跟香織的友情說成只是虛偽而已，但在香織為守護惣太而向弥沙子揮出的鐵拳當中，可是仍包含著惻隱弥沙子的淚水啊！況且弥沙子不忍拆散香織與惣太的青梅竹馬，以至三人間的友誼關係，而一直都不敢表白，那麼責任自不在他人，弥沙子亦無怪責他人的權利吧！正所謂一隻掌拍不響，Cal對Elen是因為互不相讓而完全燃燒，但弥沙子單方面怨恨香織則可謂失色不少了……

意外地出色的硬漢子？

　　或者就當香織與弥沙子這種王道配搭是個失敗嘗試吧，虚淵玄描寫其餘兩位非人類女主角，相對上總算沒令人失望。Leanhaum雖然在前半部份撲朔迷離，但到甦醒後跟惣太重逢，則展現出純真的少女情懷搶回不少分數。Leanhaum沒有強要惣太再續前世的情緣，即使要令自己的千年等待白費也一心為對方幸福著想，這種超然的情操豈不更值得同情？即使是看似冰冷的Mora，也因為是夾在人類與吸血鬼之間，曾經經歷過沒有身份認同的痛苦，故此自願當上吸血鬼獵人，為著不想讓惣太、香織或其他人再受吸血鬼所害而戰。不過這兩條路線既沒Cal對Elen那種生死對決，亦未及得上Claudia路線那種蕩氣迴腸的霸道，跟虚淵玄在《PHANTOM》的高水準表現相比起來，始終未算令人十分滿意。

　　要說《ヴェドゴニア》比《PHANTOM》有所改進的，大概是在營造相當於第二男主角的宿敵吧！《PHANTOM》中的大魔頭Scythe是極盡惡質美沒錯，不過其只把Elen、玲二、Cal視作實驗動物，而玲二亦有相當程度是為了報被其愚弄人生之仇，實在稱不上是一對旗鼓相當的宿敵吧？梧桐大輔是跟Claudia有一腿沒錯，但也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，所以才對恐防失去Claudia的玲二報以嘲笑啊！志賀姑且不計大輔的仇，至少在守護美緒這方面也算是跟玲二旗鼓相當吧？可惜兩人也沒正面交鋒的機會就是……

　　反而到了《ヴェドゴニア》，虚淵則總算成功營造出可跟惣太匹敵的宿敵了！Leanhaum路線的宿敵Gierach，本來只是個不甘信仰挫敗的亡國騎士，因為得到Leanhaum的眷顧而重新站起來，成為守護吸血鬼女王Leanhaum的吸血鬼騎士。Gierach的六百年忠誠，竟然及不上惣太的千年轉生，又何嘗不是再一次的信仰挫敗？Mora路線的宿敵Fritz，本來就是守護Mora的異父哥哥，本來就該是世上唯一了解Mora流著一半吸血鬼血統之苦的人，本來就該是世上唯一能與Mora並肩作戰的吸血鬼獵人，但也因為惣太的逐漸吸血鬼化，而讓Mora的惻隱受吸引過去了。試問眼見如此的Fritz，為了奪回Mora的心而甘願成為吸血鬼，也不算是不能理解吧？即使是香織路線的宿敵Upier，雖說是只把弥沙子當成任他百般蹂躪的玩具，可是到了Upier跟惣太交手的一刻，弥沙子竟為了救自己所愛的惣太，而捨身受了自己所忠的Upier那致命一刺。就算Upier並沒有真正愛上其以為下賤的弥沙子，可是原以為自己獨佔的玩具竟被惣太奪去芳心，這種近乎傷及其高傲自尊而產生的怨恨，也非一種極盡扭曲的君父權情意結莫屬吧？

　　誰說美少女遊戲只看攻略對象就夠的？虚淵玄再一次證明其不遜於王道的鬼才，就是這群魅力不下於女主角的第二男主角，正是這群氣勢可能更勝男主角惣太的宿敵，才充分發揮一種襯托作用，讓本來半調子的劇情也沾光不少！

結論：鬼終非人！

　　或許若不刻意跟《PHANTOM》作比較，《ヴェドゴニア》還算是一套不俗的作品了吧？可是正因為對虚淵玄有所期望，信徒們才要更嚴格地去審視！即使《ヴェドゴニア》有著走近王道的嘗試，但虚淵玄始終不是別人，他根本不需要創作這種別人都做得到的作品！或者甚至更不客氣地講，虚淵玄不應該創作這種別人還可能比他做到更好的作品啊！虚淵玄所需要的，始終就是他自己的虚淵節！虚淵玄所應該做的，始終就是繼續其暴走不羈的創作風格！因為虚淵玄始終就是虚淵玄了啊！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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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PHANTOM OF INFERNO》地獄非無間

　　《PHANTOM OF INFERNO》（以下簡稱《PHANTOM》），乃Nitro+於2000年發售的美少女遊戲（後有PS2移植版及PC重製版）。故事講述男主角被神秘犯罪組織"Inferno"擄去及洗腦，並由帶著"Inferno"最強殺手稱號"Phantom"的少女親自訓練，以成為跟"Phantom"一樣替"Inferno"賣命的殺人機器。作為Nitro+以及虚淵玄監督的出道作，《PHANTOM》卻打著有別於傳統美少女遊戲的賣點。用3DCG繪成30種以上的鎗械，配上純愛與冷硬、暴力及浪漫的無情殺戮，構成鎗戰動作電影風格的數位小說。自此一個異色品牌及一位自娛作家，就在業界中開拓了燃え萌え的獨特路線。

凶器與達者的競演

　　《PHANTOM》跟一般美少女遊戲在攻略過程中最不同之處，莫過於除了常見的CG、結局回收外，還包括了武器回收之舉。依據玩者在鎗械上的選擇，而會出現不同的隱藏鎗械。嘗試過威力大的magnum彈及彈數多的半自動手鎗後，就可以挑戰兩者兼備的DESERT EAGLE。熟練了有名的PYTHON、GOVERNMENT、BERETTA M92FS，則能夠取得同口徑中更小巧的MATEBA、USP、SIG。不過遺憾地，選鎗上的分別除了最初及最後外，並未在遊戲中充分發揮。選鎗過程中的趣味，相當大程度上還是透過虚淵玄的文筆，根據各種鎗械的特性，講解對任務的合適程度及流露出用者的偏好。

　　相對於選鎗，劇情內定的鎗械，反而更顯虚淵玄的個人趣味。在內文以至武器鑑賞中，虚淵都不惜筆墨地為各種武器的特色加以標榜。玩者可見各種不同特色的武器，都在襯托著不同角色的造型。正如Scythe所言，Elen以纖細無垢的純真少女外表，埋伏著瞬殺爆發力的最低限肌肉，就好比一把精練美的東洋刀劍。配上Elen的，自然是小巧但殺人於無聲的求生刀Chris Reeve，Elen在短刀格鬥不敗的神話，更是讓唯一的求生刀足以跟各式鎗械平分秋色。分解、組合簡易的AUG，表現出Cal對器械的驚人天才。全以冷硬不銹鋼製成的兩把S&W M5906，又何嘗不是埋藏在Cal傲慢冷笑下的熾熱怨恨？剛健硬派的Lizzie及梧桐大輔，自然是配上粗獷的HARDBALLER及BERETTA M93R。心術智謀的Claudia及志賀，也有深藏不露的AMT BACKUP及H&K P7M13。至於像Scythe這般狂熱的收藏家，就更是非經典的古董LUGER不可吧？

　　重要的是相比起鎗械本身，虚淵更著重於用鎗的表現。暴力的如以大口徑magnum彈直接擊穿剷車，沉默的如Chris Reeve及SOCOM的黑夜狩獵。就算是本來應該沉悶的狙擊過程，虚淵為了使其刺激起來，也要把其融入在Elen幻影的劇情伏線當中來加強緊張氣氛，狙擊對反狙擊後竟是超長距離的狙擊，也是要讓高潮一浪接一浪的佈局。特別是背負著"AUTO JAM"惡名的AUTO MAG，更是虚淵藉由Scythe之口，為其大膽前衛加以申辯。為了讓AUTO MAG一雪前恥，虚淵反而更要突顯其缺憾美。同樣披著冰冷面具的脆弱靈魂，Elen以取長補短的方式操著AUTO MAG殺敵，彷彿在綻放其最後的光芒。如此情節恐怕已超出了單純的表演，反過來更像虚淵玄的個人執著了吧？

　　當然為了照顧對鎗械不熟悉的玩者，虚淵亦不厭其煩、深入淺出地講解各式鎗械以至實戰技術的奧秘。一開始就被洗腦的主角玲二，正好給玩者代入其殺手訓練過程當中。由最簡單的手鎗射擊練習，到狙擊戰的準備工作，以至室內戰中的清場要領。玩者在遊戲過程當中，彷彿已深明了暗殺的知識及狩獵的快感。當然，那是不包括實戰試驗在內的紙上談兵了啦。

模仿與再創的橋段

　　正連虚淵玄也不違言，《PHANTOM》就是獻給其心愛作品的公開情信。各式各樣的致敬橋段看似肉麻情詩，甜言背後卻又隱含著虚淵的犬儒蜜語。

　　最顯而易見的，莫過於由《英雄本色》至吳宇森暴力美學。以豪氣及情義行走江湖的Lizzie，三番四次救玲二出險境，就像要把人情債千倍奉還。其所換來的真相並非甚麼Scythe是反骨成之流，反而是被知己Claudia所利用及背叛。阿傑泥足深陷的夢魘，結果還不是由Cal回敬Lizzie的Parabellum彈所實現了？更甚者，梧桐大輔為了替兄弟手足報仇，不惜要跟Inferno作越洋死戰的Mark哥式「花道」，卻反而被親信的志賀所收拾了。這並非是向仇敵獻媚或者純粹無情的肅清。反而是因為志賀的真心仰慕，為了信守替大輔守護美緒的承諾，而不得不下的大義。到底虚淵是對已經跟時代脫節，捨身取義的俠客精神，譏諷地作出欲抑故揚的刺背一刀，還是志賀那句「男子漢中的男子漢，凡男兒都憧憬的生存之道」才是真心話？一時間恐怕也教人難以一口咬定了。

　　在《PHANTOM》所滿載的各式暗殺任務當中，虚淵反要加插了充斥感性的私鬥。由Elen跟Cal在舊禮拜堂中，互相用鎗瞄準對方眉心作為見面禮開始，已經散發出一股《喋血雙雄》的味道。作為決鬥舞台的舊禮拜堂，除了是暴風雨前的風平浪靜外，也是映襯著Elen捨身贖罪，以及Cal自甘墮落的喪鐘。AUG及SCORPION的億發掃射故不在話下，側翻發炮及雙鎗連轟亦是讓人目瞪口呆的神技。再加上虚淵玄鉅細無遺，連一團硝煙、一枚彈殼都毫不放過的深入描寫，就算是映像面的表達上有所局限，難道這就不能算是文學化的slow motion了嗎？當然在暴力美學背後，虚淵還是不忘提到，Elen故意用不足的火力去合演一場硬碰，讓Cal沉醉於自以為必勝的圈套當中，以左輪手鎗不存在的第七發魔彈，去跟吳宇森的浪漫領域劃清界線了。

　　除了吳宇森外，２章中的Cal劇情，也是明顯不過的《LEON》橋段。不同的是，Leon是不願讓Matilda去送命，才迫不得已把她留在自己身邊。相對地，玲二為了調查真相而誤把Cal捲入黑社會的旋渦當中，本身已背負著咎由自取的原罪。若說Leon教Matilda如何殺人還算只是敷衍了事，那麼玲二向Inferno編造的大話成真，連自己也借助了Cal的天才，其對Cal的人生盡毀就更責無旁貸了。就算撇開３章不計，在Ending No. 10 「最凶の亡霊」當中，玲二硬闖Inferno要把其殺個片甲不留，替Cal報仇之餘也打算共赴黃泉，結果卻只是讓Cal在灰燼及淚水當中含恨乾等，亦無不是跟《LEON》的結局對著幹。也許已不用懷疑，陶醉在這種結局當中的虚淵玄，其實都是跟Scythe一樣人臉獸心的冷血狂魔了。

　　當然除上述外，綾波型的殺人機器、"Phantom of Inferno"化身為"Phantom of Opera"、相當《Bonnie and Clyde》的Ending No. 2 「砂塵の道を」等，都是值得一提的致敬橋段。從中可見虚淵玄除了模仿外，亦不忘滲入自己的個人風格。正是經過這樣子的二次創造過程，讓這麼多不同作品的原材料，融會成一道完整的新故事。

波折與考驗的佈局

　　《PHANTOM》的故事分別由三個章節所構成，每個章節都有其起承轉合，看起來就像分成三部上演的電影般。在個別章節間的轉捩點，都充滿著角色轉移及命運弄人的味道。若說玲二是代表著玩者化身的主角，那麼幾個關鍵的抉擇，就代表著玩者對其價值觀的認同。

　　首推自然是由１、２章開始蘊釀，到３章才正式爆發的Elen對Cal。

　　把１章的女主角Elen，跟２章的女主角Cal相比，都可見不少巧妙安排之處。若說與Elen一起是受命運擺佈的話，那麼與Cal一起則是玲二的咎由自取。當與Elen一起是抹殺情感的殺手生涯，與Cal一起卻是重拾家庭溫暖的同居生活。正因為曾經與Elen許下追尋希望的承諾，那就更不願見Cal重蹈自己的覆轍。Elen及Cal先後的虛幻死亡，就更是虚淵玄故意玩弄玩者感情之舉。當玲二以為失去Elen已是一無所有之時，Cal的出現卻填補了心中空白。為著讓Cal早日離開黑社會，卻在任務中看見Elen的幻影。以為悲劇重演在Cal身上已是罪該萬死，卻在眼前出現不得不救的Elen。為著追尋Elen的幸福，卻遇上為報復而來的Cal。若玲二只是個好心做壞事的傢伙，那麼問題還尚算簡單。可是正因為得救與失救同時出現在眼前，彼此勢不兩立的張力才如此一發不可收。

　　一個是因自己而重拾人生的Elen，另一個是因自己而人生盡毀的Cal。Elen為了守護自己所愛的玲二，就算捨命也要把讓玲二痛苦自責的Cal誅殺；Cal為了要讓自己所愛的玲二，嘗到跟自己一樣被拋棄的痛苦，就算捨命也要把玲二所要守護的Elen誅殺。兩個同是愛上自己的少女，兩個同是自己承諾要守護的少女。結果兩個定必要為自己而決一死戰，兩個只能活一個。更重要的是，玩者要進入如此自虐的３章，就必先要為救Elen及Cal盡過一切努力，這是否就是希望一個都不能少的必然結果？尤其是自PS2版所新增的Ending No. 7 「月輝る夜に独り」，就更是表明若玲二最後仍不能二擇其一，就只落得三者先後破滅的永劫螺旋。必須捨棄其一，就是虚淵給玩者的最後考驗。

　　另一方面，１、２章所佈下，Claudia與Scythe黑吃黑的陰謀權術，同樣是教人拍案叫絕。

　　這個陰謀佈局的巧妙之處，正在於先入為主的認知落差。當玩者早認定Scythe是把主角洗腦、當作實驗動物看待的大壞蛋之時，Claudia卻以諒解者的姿態出現，教玲二如何去適應這個殘酷世界。Scythe所下達的命令，竟是襲擊Inferno的背叛行動。當玩者已一口咬定Scythe是早有預謀，又何曾想過為玲二洗脫嫌疑的Claudia，才是設計陷害Scythe的真正元兇？當Claudia篤定Wisemel是阻撓交涉的內鬼之時，就早已被Scythe擺弄在股掌之中。玲二暗中保護梧桐組的行動，卻成為了襲擊梧桐組的捏證。Scythe讓當天令自己落難的仇敵們，在暗雲中互相猜疑自取其辱，自己則在漁人得利下還以清白之身。這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藝術，又可否說是虚淵的作惡美學乎？當然最後玲二跟Claudia，要把對方幹掉才能活下來，亦是無可奈何的兩難。到底是要成全Claudia而被殺，還是死在玲二懷裡才是Claudia的真正心願？這也沒有一個標準答案。

　　兩個已不簡單的佈局，相互融會成前後三部的巧妙舖排。幾個關鍵抉擇的安排，亦見合乎情理發展。相比起看著參數上落的戀愛模擬，這或許更像與活的角色互動，玩者就是主角的小說了吧？

自我與認同的追尋

　　《PHANTOM》的女主角們，彷彿都是象徵著人性上的各個不同層面。透過玲二與她們之間，情感及思想上的互動，玩者也許都領略到，虚淵玄所要表達的各種不同，既似類同、亦似矛盾的價值觀。

　　對Elen而言，沒有過去、沒有身份的她，只能為別人而生、為別人而亡。一如Claudia路線中的Elen，已被Scythe所捨棄，再無生存意義。只有在月下跟玲二重演最初的短刀格鬥，就是要在不負Ein之名下全力一戰，最後以Ein之身死在玲二的懷抱。也許這才是Elen所渴望的終結。就算是守護對象換了是玲二，Elen也毫不減其不求回報的愛。若果玲二不相應地回應，那豈不是跟Scythe沒有兩樣？隨著玲二的多番努力，才終讓Elen有了重拾自我的勇氣。玲二既已介入了Elen的內心當中，那就要承擔親自贖罪的責任。為了信守重回Elen身邊的承諾，玲二只有親手葬送，被自己摧毀人生的Cal。萬一決心不夠堅決，只會落得決鬥中敗給Cal鎗下，讓Cal跟Elen一同墮進無間地獄的最壞結局。至於Elen自己，也是要拿出勇氣，跟過去那個殺人機器道別。雖然過去所犯下的無數罪孽，無論要受幾多重的煉獄折磨都無法贖清。但只要還有彼此守護的玲二，只要能使對方重返幸福安穩的平凡生活，那麼自己的苟且偷生也絕非毫無意義。就算有再多的挫折，那又有啥好怕的？Elen最後親手葬送自己的量產型，以及曾經絕對服從的Scythe，也是要真正告別名為Ein的過去，得到了相應於自己的新生。最後那個跟Elen一起尋找過去、一起尋找故鄉的結局，雖則未免有點兒老土，但也正是為Elen追尋自我的旅程劃上了句號。雖然自己身世的真相始終不能水落石出，不過放眼於無盡的青天及草原，只要有生死與共的另一半在身邊陪伴著，Elen又何嘗不能釋下罪孽的枷鎖，對玲二展露出暢懷歡笑？

　　跟以慚悔及贖罪來追尋自我的Elen相比，Cal則可說是以怨恨及狩獵來尋求認同。自幼流落街頭，由應召女郎Judy養大，都在Cal心底下形成了自卑感。Cal渴望成為玲二的助手，與其說是被映像中的英雄化所誤導，倒不如說是她真想擺脫那個無能為力的自己，能為別人做點實事。玲二沒有信守承諾回到Cal的身邊，固然是再次給她被拋棄的孤獨。玲二帶著Elen一起逃亡的現實，更是象徵自己不被認同的重大挫敗。在屈辱的Cal眼前，就讓Scythe得以乘虛而入，教她最殘酷的生存方式。以不斷的獵殺及愚弄，把自我認同建立在他人的羞憤及哀求之上。故此就算玲二提出以命償命，也絕非Cal所能接受。只有在玲二或Elen嘗到痛失另一半的痛苦當中，Cal才能肯定自己步向破滅的末路。即使在美緒的抖慄中，Cal看見當年父親虐打自己，今天自己卻成了步其後塵的喪家狗。可是只懂以暴力尋求認同，已被名為怨恨的可怕猛獸所反過來支配，又何以回到純真善良的過去？這問題同樣也要玲二去面對，自己親手摧毀Cal的人生，難道一死了之就可補償得了嗎？既已犯下不可挽回的過錯，再多的歎息也無濟於事。玲二也好、Cal也好，要做的就只能是不讓同樣的過錯再度重演。只有讓自己重拾守護對方的勇氣，只有堅定地與對方一起走到凡世盡頭的一刻，才是真正對得起Elen、Lizzie以至其他被自己所害的人。

王道與霸道的矛盾

　　相較於其他女主角們，美緒的地位則可說是相當尷尬了。一方面她在３章才正式登場，相較於早在１、２章已先入為主的Elen及Cal，自然是給比下去了。相比起從腥風血雨中走出來的前後三代Phantom，還比較接近平凡的美緒，也難以洗脫局外人的疏離感。更重要的是，其他結局都要面對一生一死的兩難抉擇，唯獨美緒路線的結局卻是維持著誰都沒死、誰都有機會的曖昧關係，就更是教人感到這種安慰賞結局有所遜色了。既然如此，那麼若把美緒降格為配角又如何呢？虚淵玄在小說版中作出了這樣子的嘗試，結果卻又出現了新的問題。若說把志賀由捨命救美緒，改為單純向玲二報仇，還算只是小問題的話。那麼整段Cal挾持美緒的情節給抽起來，則可說是大有問題了。若非擄走不可侵犯的美緒，又何以說明Cal越過了Lizzie及其他人的底線？若非凌辱手無寸鐵的美緒，又何以說明Cal驚覺自己已被心魔所侵蝕？可見美緒在Cal的心路歷程上，確有無法替代的關鍵作用，實在是教人難以取捨的雞肋角色。

　　反過來說，雖然Claudia相對於其他女主角們，可謂背上了卑鄙狡猾的原罪。而且Claudia的劇情，只是就走到２章就結束。不過雖有異於王道，在虚淵玄筆下Claudia亦有自己的霸道可走。Claudia的人生觀，正好由其愛駒F40所代表。就算只得一條路可走，也可以不管任何險惡，以無人可擋的方式自己走出來。當天為求生而親手殺害自己的胞弟，今天就算出賣Inferno以至玲二也在所不惜。一切也只不過是地下社會的弱肉強食定律，在早已化身為妖魔的自己身上再添污穢也不過是理所當然罷了。作為Claudia所信賴的情夫兼走狗，玲二亦感染了其人生觀而活。無論是要跟Claudia一同背叛Inferno投奔敵對組織，以至要跟Elen一戰了斷因緣，玲二亦絕不退縮。馳騁地上的F40也要被直昇機由公路追逐至隧道，在隧道中賭命奔騰下的迎面互轟，就更是驚心動魄的名場面。到最後即使為了求生，玲二及Claudia兩個只能活一個，但兩人的精神早已二為一體。誰活下來也是背負著對方的期盼而生，繼續追逐君臨地下社會的野心。相對於高不成低不就的美緒，如此盪氣迴腸的霸道，就算背離王道亦不損其地位吧？

孤芳不自賞

　　說了這麼多，也許有人會反問，既然《PHANTOM》標榜著這些元素，何以仍要以美少女遊戲的形式來推出？事實上就發售前的宣傳來看，一家沒往績的新品牌，又不是有極具特色的人氣原畫，更要都是偏離市場的賣點，不受各大媒體注目也是可想而知。自然地，當初的銷售成績亦慘不忍睹，對於發售日就是關鍵的美少女遊戲來說，可說是已宣判了死刑。

　　不過詭異地，就在發售後幾個月，《PHANTOM》卻慢慢地在網上開始出現好評，自此入貨及報道的要請則陸續而來。這種慢熱型的成績，在美少女遊戲當中可謂鮮有出現。新品牌、非人氣原畫、偏離市場這些賣點也就算了，舊PC版中那執行笨重的Macromedia Director，有一半還是免費資源的音樂，甚至當初尚算簡陋的CG後期處理，都難以想像怎麼可以引起好評。

　　唯一能夠解釋的，恐怕就真的只因為虚淵玄監督。只因為他的劇本及演出，而迷倒了一批又一批的特攻勇者。對虚淵玄來說，《PHANTOM》與其說是美少女遊戲，倒不如說是數位小說。那是由家用機的《弟切草》開創有聲小說類別起，再由Leaf的視覺小說三部作承先啟後。既然數位小說可以成為美少女遊戲的一個風潮，那麼通俗小說又何嘗不可以美少女遊戲作為包裝推出？在這裡，虚淵可以盡情自娛。不管是要把心愛的鎗戰電影重新拼貼，還是要展現自己複雜矛盾的思想，數位小說形式的美少女遊戲都提供了空間。也許還是難登大雅之堂的玩意，但是只要還有一群狂熱信徒，虚淵恐怕也都受寵若驚了吧？

　　自《PHANTOM》起，Nitro+以及虚淵玄豎立起我行我素的領域。燃え萌え的獨特路線，自也是Nitro+以及虚淵玄的代名詞。後世或有其他追隨者，但不管是其他品牌，也不管是Nitro+的其他新作，甚至連虚淵本人的其他新作，都恐怕難以動搖《PHANTOM》的經典地位。也許正如虚淵所言，這是由他自己所創，結果最後連自己都駕馭不了的可怕怪物。不過若世上自始多了一批因此而人生盡毀的可憐傢伙們，至少也可證明其價值所在了吧？

相關link:

《PHANTOM OF INFERNO》OHP
PS2版《PHANTOM OF INFERNO》

ErogameScape《Phantom INTEGRATION》
ErogameScape《Phantom ～PHANTOM OF INFERNO～(PS2)》
Phantom -PHANTOM OF INFERNO- - Wikipedi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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